玉米地养鹅

玉米运到县城时，吴大平缠着跟陈辰一起去，陈辰想着他可以帮自己看着摊位，就改变主意带他过去了。

村子到县城的距离不远，但这个县城很小，只有一些收购农产品的人会经常过来。

他们卖了两天，把玉米都卖完了，天黑时吴大平开着拖拉机带他回去，陈辰揣着兜里的钱，仰头看着满天星星，心情昂扬。

他不知想到什么，忽然问吴大平，“吴大平，你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个村子里吗？”

吴大平点了点头。

村子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，世代为民，从小孩变成老人，只有很少一部分年轻人才会想着往外走。

吴大平比陈辰大几岁，这时候往外走也无法适合外界的繁华生活。

陈辰皱起眉，“可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人，干吗赖在这块地方。”

这么一说，他想起来吴大平是去年刚搬过来的，一般来说，固定的村落不会出现搬来搬去的情况，除非有特殊情况。

“你为什么搬到我们这儿了啊？”

“俺被以前的村子赶出来了，走啊走，就走到这儿了。”

陈辰从来没问过吴大平以前的事情，眼下快离开了，突然对他生出了一丝好奇心，闻言，立刻坐直。

“赶出来？你为什么会被赶出来？”

只有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才会被村子赶出来。

过了片刻，吴大平才低声说，“村长儿子说俺偷看他洗澡，说俺是喜欢男人的变态，所以他们把俺赶出来了。”

听不出情绪的低沉声音似乎对于被驱逐这件事没有特别多的伤心，只是平铺直叙。

陈辰噗嗤笑出声，“吴大平你居然偷看别人洗澡！不过也是，你当初还偷看我屁股呢。”

吴大平突然扬高了声音，有些着急解释。

“俺没偷看他洗澡！村长儿子也喜欢男的，他想让俺干他，俺不愿意，他就说俺坏话。”

生怕陈辰会误会，吴大平不停扭头看他，目光在昏暗的小路上很亮。

“俺不喜欢村长儿子，俺就喜欢你，你屁股翘，干起来也带劲....”

“闭嘴！”

陈辰怒声打断了他，吴大平闭住嘴，不说话了。

一路气冲冲地回去，陈辰把吴大平关在门外，不许他今晚过来，吴大平在门外逗留了好久才走。

屋里亮着灯，陈辰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，然后拨通了电话。

“喂？诚哥，我明天就打算回城里了，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，咱们签一下合同。”

“您放心，我的地都是好位置，种出来的作物肯定能符合您的标准，我这儿的屋子也给您了，您那儿的人过来的时候也能在这儿休息。”

“行，明天见哈。”

挂断电话，陈辰的心里一片畅快。

虽然每年种粮食能卖出不少钱，但收成时好时坏，而且他每年都得赶回来，亲自干农活，实在是麻烦。

刚好城里有个食品公司的负责人认识他朋友，提出要租用土地，亲自种植原材料，陈辰就打算把家里这些地都租出去。

因为不能卖，他只能租，但租的年限长到相当于卖出去了，之后他也不打算管了，意思就是，他再也不打算回来了。

离开这个村子，他心里没有多少惆怅，更多的是即将纵身奔赴大城市的激动。

睡不着觉，他索性又检查了一遍屋子，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，翻到床底下的小盒子时他忽然想起来差点忘了这个，打开，把偷拿的吴大平身份证塞在枕头下面。

去年他回来了几次，许是间隔的时间太久，吴大平后来竟然说想跟他一起去城里。

怕吴大平真的纠缠，他就把吴大平的身份证藏了起来，骗他说他的身份证丢了，不能和自己一起坐火车去城里。

吴大平这才安分下来。

他是个农民，就该好好待在村里，以后找个不错的女人结婚生子，生出来的小孩继续当农民，这是他们这个村子里最正常的循环。

至于他们这点破事，陈辰都已经给他干了几次，也足够他回味余生了。

第二天，吴大平送他到了火车站，高壮的男人像个不安的孩子，恋恋不舍地追问他。

第三天，“你下次啥时候回来啊？”

陈辰从车窗探出头，难得良心发现，软声道。

“不知道呢，你别等我回去了。”

“俺会给你看好家的。”

吴大平固执地看着他，憨厚的笑容如同孩子般天真。

陈辰心中忽然生出点微妙的情绪，避开他的目光，“我那屋枕头下面给你留了东西，你回去记得拿啊。”

吴大平认真点了点头。

鸣笛声响起，陈辰看着站立的人影越来越远，拉下窗户，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