详细解读日本战国

第8章 素衣出降(第1/2页)

后濑山城的三层天守阁,是若狭这块贫瘠土地上唯一一座天守,也是若狭武田氏权力的象征。

此刻,经过战火的洗礼和摧残,光鲜亮丽的外表早已不复存在,墙壁被熏得焦黑,装饰屋顶正脊的鯱型装饰,也伴随着残砖瓦砾坠落在地、摔得粉碎。

武田信孝的叛军将天守阁团团包围,一众足轻举着火把开辟出一条小道,栗屋元隆在数名武士的护卫下,沿着小道大步走到天守阁下。

这位曾经辅佐武田元信、武田元光、武田信丰的三朝老臣,默默抬起头,仰望这座见证武田氏曾经辉煌的天守阁,内心五味杂陈。

“伊豆守殿下,正如在下之前所说,只要你出家隐居,交出家督之位,宫川殿愿意保证你、还有你麾下军士性命无虞。”栗屋元隆已经不再以“主公”称呼武田信丰,称呼官名也是保留了最后一丝尊重。

对于栗屋元隆提出的条件,天守阁内鸦雀无声,迟迟没有回应。

无奈之下,他只好命人运来稻草和柴火堆在天守阁基座下,随后浇上火油,自己则是接过一旁武士手中的火把,走到柴堆前,再次大声说道:“殿下,念及君臣一场,在下等到了现在。若殿下还不做决断,那在下就替您做了。”

“且慢!”突然,一名身着直垂的少年踉跄着跑出天守阁,“噗通”一声跪拜在栗屋元隆面前。

栗屋元隆定睛一看,轻蔑地笑道:“原来是平八郎,怎么撇下伊豆守自己跑出来了?”

这位平八郎乃是武田信丰身边的小姓,皮肤白嫩、长相俊朗,深得武田信丰的宠爱。特别是信丰继位家督后,两人更是形影不离,就连商量军政大事,平八郎也会跟在旁边,时不时插上两嘴,武田信丰不以为意,但久而久之,诸家臣对他却是心生厌恶。

平八郎抬起头,妩媚一笑道:“是,是主公让小人前来通禀右京亮,他愿意接受宫川殿提出的条件,只是沐浴更衣需要点时间。”

“如此甚好。”栗屋元隆冷哼一声,转过身挥了挥手道:“你回去伺候着吧,告诉殿下,在下可等不了太久。”

“遵命。”平八郎站起身,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,一路小跑返回了天守阁。

为防有诈,栗屋元隆命人加强防守,让手持搔盾的足轻站在前面,防备天守阁中随时可能射出的飞矢。

但事实证明,他的防范有些多余了。

约莫半个时辰后,天守阁大门敞开,城中残兵鱼贯而出,分列门口两侧,在平八郎的搀扶下,武田信丰一袭白色单衣、披头散发地从门内缓缓走出,耷拉着脑袋,完全没有了一国之主的尊贵和骄傲。

“殿下,辛苦您先去发心寺小住,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,家中会举行家督渡让仪式,届时还要劳烦您了。”栗屋元隆看似恭敬的举止下,一张面无表情的面颊透露着轻视和冷漠。

“去发心寺,呵呵。”武田信丰冷笑道:“是啊,好些日子没看父亲了,正好,也借此机会去看看他老人家。”

“对了,还有一事。”栗屋元隆问道:“请问寺井大人的首级,现在何处?”

“这……”武田信丰支支吾吾,生怕稍有不慎让栗屋元隆找到治罪的口实。

“在这里!”

栗屋元隆循声往去,只见武藤光佑双手托着一个木匣子缓缓走来。

“寺井大人的首级在此。”武藤光佑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,栗屋元隆之瞟了一眼便示意他盖上,神情悲痛难以自已。

“很抱歉。”武藤光佑向他鞠了一躬。

“武人马革裹尸乃是最佳归宿,没必要抱歉。”栗屋元隆叹息着拍了拍武藤光佑的肩膀,转而询问道:“倒是左兵卫尉,你今后是何打算?”

“主公‘差点’切腹成仁,这都是做臣子的无能。”说着瞥了一眼一旁的武田信丰,自我揶揄道:“在下是无论如何也不配待在武田家了,今后准备去近畿闯一闯。”

“差点”,两個字可谓是对武田信丰的竭尽讽刺,就在不久前,武藤光佑希望信丰自戕殉难以维护武士的荣誉,自己则愿意做他的介错。可信丰看了看面前明晃晃的胁差,思索良久后终究是下不去手,这才不顾劝阻派遣平八郎前去请降。

想起他之前的种种懦弱行径,武藤光佑对信丰彻底丧失了信心,这也是他觉得自己“不配”留在武田家的原因。

栗屋元隆当然知道他话中有话,两人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感觉,以至他希望武藤光佑能加入他的麾下。

可武藤光佑清楚,内乱频仍的若狭武田氏前途无望,这若狭国实在不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所,因此,婉拒了栗屋元隆的延揽。

见此情况,栗屋元隆也不便强行挽留,而是赐予重金由他自行离去。

后濑山城之战告一段落,武田信孝距离成为正式家督只差一场渡让仪式,此时麾下诸将又产生了分歧。

栗屋元隆认为名不正则言不顺,应该先举行仪式,正式成为家督掌握大义名分,再去夺回宫川城;内藤胜高则认为夜长梦多,应当立即引兵东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