朕为夫人寸心如狂晋江

觊觎(第1/3页)

皇帝隔得极远,隔着回廊莲池,假山怪石,一眼便瞧见了她。

眸光穿过山水亭阁,触到她时,便是生了根。

他迟疑几瞬,迈开步跨过长廊而来。

许久后的某日,九五至尊再回想起这日来,已经没了半分印象。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走过去的,他绕开了一众侍从,阔步赶来阶梯前。

在她转圈晕眩眼看就要一头栽去阶梯时,更是身法一晃,一把抱......不,扶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子。

今上眼皮颤了颤,紧绷的面容线条刹那间柔和了许多,那双幽暗的眸都好似明亮起来。

许久不见天日的密室,一下子开了窗。

万顷阳光,倾泄而下。

他的眼底,隐藏着沉寂许久缓缓燃起的星火。

皇帝想,自己是该佯装不知是她,叫这娘子先认出自己来,还是......该如何?

她见到自己定然是惊喜的,自己那日帮她撑着伞,还喂她喝水,她定是记得的......

对了,她知晓了自己是皇帝,会不会因此惊恐不安,因此与自己保持距离......

对了,自己捡了她方才弄丢的铜钱,佯装不在意再问一句,这是何人丢的?

不,不成。

这些人都瞧着,他再是眼瞎也瞧见是她丢来的,这般问岂非显得自己愚不可及?

没有女子喜欢愚蠢的男子。

一瞬间,皇帝尘封二十多年的心,变得火热躁动。

他思绪转的极快,却见她取下丝绢之后便一直抬眸怔怔的瞧着他。

她粉唇紧抿,并不说话。

她眸中有太多情绪,似是不可置信,更多的是许多惊喜,一双眸中盈满的欢喜与雀跃。

皇帝亲眼瞧着那双眼含羞带怯朝他投来,她甚至牵起唇瓣,微微仰头看着他,像是朝他......撒娇一般。

她为何会用这般含羞的眼神看着自己?

她......

她莫非也如自己一般?

皇帝这般一想,忽地更觉心慌撩乱。

可他还没发话,身后跟上来的年轻侍人已是叱责起来。

“大胆!见到圣上竟不知参拜!”

皇帝眼睁睁瞧着方才还朝自己粉面含春的娘子,眸中划过委屈与羞辱不再看他。

她面上欣喜慢慢掩褪,敛裙扶身双袖合拢,高举过头顶,行云流水便行起了参拜大礼。

“妾参拜圣上。”

她跪于当今天子膝前,声音纤细,头亦是埋的低低的。憋着气闷,木木地不肯抬头来。

皇帝生的高大,他立在她身前,只能垂首瞧见她圆润光洁的前额与那藏在层叠交领之下细白的玉颈。

她的睫毛浓密而又卷翘,像是一把羽扇,轻轻颤动间便撩云拨雨,掀风鼓浪。

皇帝做了这么些年的万人之上,早已懂得如何克制,纵使沟壑难填,也面上克制隐忍。

他状似淡然地的展袖,将那铜板凑去她眼前。

“这是你丢的?”

岂料他一开口,嗓音竟带着几分心慌意急。

皇帝轻咳了一声,恢复了深沉的嗓音,面色都凝重起来。

“取回去罢。”

他用的是取。

好像用此来告诫旁人,他是清醒理智的。

他,不会被任何私欲干扰左右。

话音落下,皇帝便见那娘子便抬起头来,她倒是胆子颇大,不仅卷着深袖探出一截葱白般的手来取,反倒又抬眸偷偷打量他。

皇帝想,这姑娘胆子是真大——知晓自己是皇帝,认出了自己身份,竟然还半点不怕?

她生的莹白剔透,隐约可见浅细的脉络凝在那皓腕之上。

一瞬间,皇帝掌心灼热。

叫他生怕她碰到,碰到他滚烫的掌心,惊扰了她。

不过,这显然也是皇帝想多了。

玉手如同蜻蜓点水,颤颤巍巍将男人掌心中的铜钱勾起,身后便有贱奴再度作祟。

“放肆!尔等竟敢窥探圣体!”

乐嫣被这声唬的一跳。

她见到皇帝时的欢喜并不做假,甚至她只一眼便认出了他是那晚客栈的男子来。

点滴怀疑连成丝线,她的一切迷惑也有了答案......难怪他如此眼熟.......

乐嫣从惊愕到由衷的欢喜,她多想与这个占据自己幼年许多回忆的舅舅说说话,叙叙旧。

甚至她有一瞬间,想将自己的一切不如意说与他听。他都见到了自己的委屈,他只怕不会怪自己的吧......

乐嫣觉得,当今便是看在母亲的情分上,对自己也是一如既往疼爱的。

奈何......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,更何况这一而再再而三遭一介阉人如此轻辱,怠慢。

只叫她心里受屈,觉得人人都看轻了她——人都是有尊严的,更遑论是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