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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(第1/4页)

从鸡鸣时足足等到巳时,仍不见那位姑娘踪影。

他索性不再等下去,寻了根木棍引路,循着屋外光亮出了院门,依着方才那姑娘脚步消方向走,不需片刻便寻到一口井。

在井边,木棍探到石阶旁,摸索到一个掉落的木盆。

郗不动声色的将损坏的木盆重新放回原位。他打了水入屋四处擦拭。

床榻、桌椅,窗沿,四处。

打扫时从枕下摸出一把木梳,中间梳齿缺了好些,无需看也知,想必是如这处屋舍、榻椅一般破旧。

太阳东升西落,郗从一旁的炭火掩埋之处寻出一处微弱的火引子,点燃烛火,这还是上午在一处倒塌的灶台处寻来的。

寻火引子不易,只怕是那位姑娘熬煮汤药时用上的。

青年侧耳听着烛光跳动,噼里啪啦,映照的他半张面容冷峻清隽,出奇的好看。

没一会儿,就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。

终于等到了那个去打水的姑娘。

“你要的水我给你打回来了。”姑娘人未至,声先至。

她声音细细的,总叫郗听出几分嘟囔。

不一会儿,一袭绿色裙裾抱着水盆跌跌撞撞推开了门扉。

郗在床榻上端正坐着,闻言微微侧眸看她。

哪怕那双深邃好看的眸中仍是瞧不清人,如今只能隐约看个模糊影子。

依稀知晓......是个身姿窈窕的姑娘。

他其实应当是见过她的。

她抱在怀里的木盆水声晃动,是边走边晃,听着声儿,似是一路洒出了好些水,郗连忙伸指,指了指床榻角落边上。

“姑娘放在此处便好。”

姑娘手脚有些笨,像是才学着走路的孩童一般,端着破败木盆一路不断有水滴落。

她怕水滴完,几乎是哼哧小跑着送到他面前。

不过饶是如此,一盆水也只剩下半盆。

最后由着冲力还撤不及时,撒了一半到那如今受了伤脸色雪白,瞎了眼躲闪不及的可怜男子身上。

才将自己想法子收拾干净,被淋湿一身的郗:..........

他十分的好脾气,半点看不出往日中朝中军营里的暴虐恣睢,只淡淡拧着衣袍上的水。

只是......

面对那瞎了眼也能察觉到的直勾勾蜘蛛丝一般的眼神,郗解衣襟的皙白指节一顿。

他停下手,不肯再解下去。

“姑娘可否避开片刻?”他问。

“为何要避开?”她声音说不上来的轻柔,糯软。明明是冷的,却像是春日里暖暖的南风,似是破土回暖的嫩芽,在寒冬里绽放。

连燕王都不得不叹一声,真是难得好听的嗓音。

“衣裳湿透了,我自是要脱了衣裳。”他几乎咬牙切齿。

这世间女子,哪个听见不该面红耳赤立刻道歉躲避的?

“哦,你脱吧。”她眼珠黑白分明,嗓音软糯乖巧,人却是没有半点儿要走的意思。

郗深吸一口气,冲着那处影子:“姑娘当知,男女授受不清?”

“什么瘦瘦不清?”她好奇的问。

郗眉眼微动,叹息一声,“你父母呢?偏颇山野为何只见你一姑娘家出入?可是你救了我并不敢叫你家中其他人知晓,将我安置在此处?”

这女子的父母难道没有教导过她,何为男女之别?

岂料他听那姑娘小声嘟囔:“我没有父母,也没有亲人,我一直都是一个人,对了还有山下村里那只大黄狗,只有它.......”

她说着垂下眼睑,有些无措地把玩自己的头发,一双黝黑的眸中升腾起水雾,不说话了。

郗心中一颤。

她说她没有父母?

一妙龄女子独身一人居住,是何等困难?怪不得生活如此窘迫……

郗从不懂如何照顾旁人的情绪,更不懂如何劝慰旁人,正一筹莫展之际,却听那姑娘听话了,她提着裙子跑了出去,再将门扉合上,在外头喊:“我知道了,你不想让我看你身子,我不看就是。”

郗僵硬着身子,转身摸索着绕去旁处换衣物。

只是他才脱下衣物,便听头过,夜半不能梳头的么.......”

“为何?”她听了有些好奇,停了手间动作。

“夜半三更,正是阴气极重之时,外边有些脏东西会出来,它们会四处游荡,若是撞见有人梳头,便会找上门来――”

他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,一如既往的冰凉肃穆。却正因为一板一眼半点看不出开玩笑的语气,在这处深夜中,显得格外渗人。

那姑娘听着很是害怕,害怕到不由得瑟瑟发抖,扯走他的被子裹起自己,将自己裹得像是一个蚕茧。

“呜呜呜….好可怕啊…….”

半晌,她忽的察觉到不对,从被子里探出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