溯源的时空干线
溯与高塔(第1/1页)
根据源的说法,处于因果之外的世界叫做“梦境”,梦境里的思维意识叫做“梦魂”;处于因果内的世界叫做“现实”,现实里的生命意识叫做“醒魂”。
溯寻找根源,源也一直追溯。
在这条干线上,溯总是以“机器人”的身份行动,在各个世界线内,他总是以“附魂”的方式寄宿某个人或者某个人偶上。
木偶?机器?有着愿望和理想的生命?是人工智能真的成精了?
当身体破碎化作零件叮叮当当掉在一地,溯的感知便成虚无。不可自控的意识熄灭,只能静静等待他人点燃。庞然的恐惧如同巨物压下,极度渴求清醒的欲望便打破了梦境与现实。
——高塔内。
溯一直渴望拥有自由游走各个地方的身体,每次醒来时,真正的自己正躺在床上,像是某个时刻的瞬间,钟塔正敲响,屋内的陈设很华丽,石英钟的黑色指针走过某刻,窗外的风轻轻挑起暗花窗帘。
每次都是这样。
曾经溯以为自己被囚困于这座高塔,永远无法出去,直到源的来访让这座死寂的建筑带来一丝生气。她总是满带着灵动与好奇,打破这无声的世界:“你认为的囚禁是什么意思?是指拘束在某个有限的小空间里吗?要不要尝试找到出去的门呢?”
溯其实尝试过很多次了。打开房门,门外是长长的走廊,玻璃窗外不知哪里生长的草木微微摇曳。走到尽头,寻找楼梯间,看着楼外交错的横廊,跨越于两座高楼之间,又匆匆寻找各种大门。
每一次打开门都像是去了不同的地方,像是记忆深处的,熟悉又陌生的地方。有教室,有会议室,有无尽藏书的图书馆,有供奉神像的华丽庙宇,有古色古香的雕楼,有神秘奢华的殿堂。
有时候走廊内部会爬满藤蔓,天花板垂下花穗,有时候走进体育场一般开阔的大殿,大殿中央会有巨大的池塘。
每当穿过此地重新打开大门,期待之中仿佛无限接近出口,迎来的却又是无尽的长廊——像是走不出的立体迷宫,怪诞的巨大建筑内永远找不到墙壁外的出口。
“走到尽头了么。”
既然大地在脚下,他会寻找楼梯口向下奔跑,螺旋而下的尽头是黑暗,望不到头。
源:“其实我觉得很多人所走过的地方,也不怎么远呢。”
溯:“是吗,我走得很远吗。”
溯想着,会不会……无尽的、没有边缘的建筑或许本身就是一个世界?
那时他绝望地站在窗台跳下去,意识立刻模糊,醒来时,他躺在床上,石英钟的指针经过某刻,风正吹动着窗帘。
那窗外的世界是什么呢?所看到的景色似真似假,变幻无状。无尽的寂静里,人的精神总是诡异且混沌的。
源不知道自己来自哪个世界,她总是去各个世界线冒险,惊险与刺激是她喜欢的基调。这个地方对于她而言死气沉沉,她也无法忍受。
源:“你认为你被囚禁在此处吗?”
溯:“我不知道,我也不知道自由是什么。”
源:“根据之前的定义,你能在无尽的空间里自由走动,算不上囚禁吧。”
溯:“是吗。”
源:“其实这座高塔就是整个世界啊,你是这个世界的主人。”
溯:“我被困在一个世界里?”
源:“我不懂,你不愿囿于独属自己的世界吗?”
当然。
源想了许多办法,将他的思维储存于特殊的芯片里,那个游离于梦境的“溯”,便从此有了新身份,而这个世界的溯便没有意识,从此沉睡。
每次去往无尽的空间与时间里,那个尽头似乎看得见又看不见。两面镜子反射出无尽的镜廊,互相反射层层叠叠的世界,明明尽头就在那里,但是那里并不是尽头。
仿佛绝望的灵魂已经看不到所谓的真理。
醒魂朋友从来无法理解溯的思维,如果找不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,他以为自己永远困在这个时空,那是极其可怕的事。
“你怎么了?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吗?”
“没什么……我……我可能永远困在这个世界里。”
朋友无法理解他的思维,他只是问:“为什么?这不是有广袤的田野让你奔跑么,这不是有巍峨的高山让你翻越么,这不是有无数人的江湖让你闯荡吗?”
可是在他眼里,这是多么狭窄的世界,只能观测到一个发展,只有一个走向的因果线,只有一种可能会应验,好狭窄啊……狭窄到喘不过气……这个世界没有“如果”、“重来”、“再观测”,每一步既定便不可改变,压抑得让人呼吸困难。
“源,梦魂乘坐这趟车后,他们还会想回去吗?”
“溯,不知道,为什么我把某个世界的梦魂拉来陪我冒险,回去后都抑郁了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