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煮唐诗

第三出 乌衣巷(第1/2页)

那只黄莺实在是太喜欢那丛花枝了,任凭黄四娘如何吆五喝六地驱赶,它就是在那枝头上跳来跳去不肯走,依然我行我素地“恰恰”个不休。

黄四娘见挥之不去,就作罢道:

“不去就算了吧,反正你从这儿也蹦达不了几天了!”

我一听,知道黄四娘对动迁的事虽然心不甘,情不愿,却又胳膊拧不过大腿,她无可奈何,只有默默地接受了。

对此,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。我看着那些芳香四溢的鲜花,十分担忧地问:

“黄四娘,这里要是动迁了,这些鲜花咋办呀?”

黄四娘见问,忽然喜上眉梢地说:

“俺已经打算好了!动迁后,我就用动迁费到农村买一块地,从那地里建个大型的花圃养花儿——连零售带批发。到时候儿我和黄四要是忙不过来呀,俺就雇几个工人一起干!”

我不禁替她高兴起来,又忍不住问:

“黄四娘,谁是黄四啊?”

“嗨!”黄四娘一拍大腿,“这还用问?黄四就是俺当家的呀!我嫁给黄四,成了他的娘子,大伙儿才给我叫黄四娘的呀!——我这是嫁给了黄老三他弟弟,我才成了黄四娘;我要是嫁给杜老九他弟弟呀,那我就是杜十娘啦!哈哈哈……”

哦,原来如此!

我也忍不住欢笑起来。

黄四娘开怀大笑一阵之后,又笑容灿烂地对我说:

“新嫁娘,不瞒你说,四娘我有‘野心’!——2008年北京不是举办奥运会吗?到时候儿,四娘想让俺的鲜花到北京欢迎外宾去!”

黄四娘不愧是“花王”,她可真有战略眼光。

我不禁对黄四娘佩服得五体投地,正要说几句由衷敬佩的话,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。我吃了一惊,急忙问道:

“黄四娘,那是谁在吵吵儿呀?”

黄四娘说:

“是一帮农民工,他们在‘朱雀桥’那儿吵吵呢!”

我问:

“因为啥?”

黄四娘说:

“因为包工头拖欠他们工资。”

我说:

“不会吧?现在国家挺重视‘三农’,谁敢拖欠农民工工资呀?”

黄四娘说:

“是这么回事儿:

咱这地方不是要动迁吗?按照市建委统一规划,动迁分一期工程和二期工程。

一期工程是修路架桥。

一期工程去年开春儿就动工了。工程整个儿让一个大包工头承包到手了。据说,那个大包工头挺有来头,好像是市里哪个领导的一个表弟的小舅子。

至于那个小舅子是通过啥法子揽到的工程,大家不知道。大家只知道那小子把整个儿一期工程包揽下来之后,就像切豆腐似的把工程化整为零,分成左一块儿、右一块儿的,转包给了别的几个小包工头。

其中有个小包工头把修桥的活儿弄到手儿了,他就带个工程队没日没夜、加班儿加点儿地干——说是要抢工期,赶在汛期到来之前完工。

结果,没用一个月桥就忙三火四地修好了,起名叫‘朱雀桥’。咱也不知道那‘朱雀’俩字儿是啥意思?反正听说挺有诗意。又听说,给‘朱雀桥’起名的人是个‘名人’,请他给桥连起名带把名字写到石头上‘一条龙’下来,他就赚了30000块钱——还是‘税后’的。

好家伙,那个‘名人’笔头子动几下就比一帮农民工累死累活地忙活一个月挣得还多!你说,农民工挣钱容易吗?

不容易也罢了,活儿干完你就痛痛快快地给工钱哪,工钱还老是拖欠着不给。

那些农民工找小包工头要了左一回右一回,工钱就是要不到手。

小包工头说,不是他耍赖不想给,是他手里没有钱,因为大包工头还没给他钱,他正天天找大包工头要钱呢!

你说,这不整个儿一个‘三角债’吗?”

我一听,不禁对“朱雀桥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就问:

“黄四娘,‘朱雀桥’在哪儿呀?”

黄四娘说:

“‘朱雀桥’在大东边儿。新嫁娘,你要是想去呀,就顺着这条小道儿一直往前走。前头有个乌衣巷——你穿过乌衣巷就能看到‘朱雀桥’了。”

我辞别黄四娘,脚步匆匆地穿过乌衣巷。我一走出巷口,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,正站在一座桥上吵吵嚷嚷。

我知道那座桥就是“朱雀桥”。

我直奔“朱雀桥”而去。

可是,等我迫不及待地赶到桥头定睛看时,不禁大失所望。

这“朱雀桥”大约有十五、六米长,三米多宽。

平平常常的混凝土桥面,两侧护栏是用茶杯口粗细的铁管子焊成的,刷着朱红色油漆;十多个“铅球”被等距离地焊在了铁管子上——其中有若干个“铅球”已经去向不明,不知它们是集体投河自尽了呢,还是被哪个窃贼强行给扭送到废品站换了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