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夜困渡

第30章(第2/3页)

来的事儿。

晚饭结束,苏晚青收拾餐桌进了厨房。

闻宴祁不动声色地走到冰箱前,喝了半瓶冰水,嘴巴里的苦涩才慢慢消解下去。

厨房里传来水声,他抬眸看去,苏晚青纤薄的背微微佝偻着,盘子上的洗洁精泡沫丰盈,她用手刮下去,吹了一下,才凑到水柱前冲干净。

拧上瓶盖,闻宴祁走了过去。

......

那盘糖醋里脊被闻宴祁吃了一半,算是给足了她面子。

苏晚青心不在焉地刷着盘子,还在想着待会儿要不要道个歉的功夫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――

“消气了吗?”

闻宴祁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,衬衫的袖口卷到了手肘处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底却不是质问的神情,长睫垂下来,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,幽暗的眸色中翻涌着一种陌生的情绪。

“你知道我是故意整你,”苏晚青尴尬地皱眉,小脸霞明玉映,“那你还吃那么多?”

“不让我受点罪你晚上能睡得着?”闻宴祁嗓音温淡,说完就拉着她的胳膊,往后带了几分,“你上楼吧,碗我来刷。”

苏晚青总算琢磨过来,那种陌生的情绪......好像是宠溺?

厨房空间算是大的,但是站两个人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拥挤,苏晚青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,总之她就是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就走到旁边,开始解围裙。

傍晚时分天色转阴,这会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,雨滴打在客厅的落地窗上,带着沉闷的,厚实的声音,像是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。

苏晚青心不在焉地看向阳台,脱围裙时没注意,直到后脑勺一小片头皮被扯得生疼,她倒吸一口凉气,才注意到手链勾住了头发。

镂空的小方片,花纹精致好看,却复杂得很,苏晚青偏着头,忍着扯头皮的痛去解开,然后就听见闻宴祁说了句“别扯了”。

他冲洗了手,拿厨房用纸擦干净以后走了过来。

苏晚青维持着抱头的动作,尴尬得无处遁形,小声解释:“勾到头发了。”

闻宴祁没应声,俯身靠近她的头着,垂下眼睫,“可邹阿姨全身深度烧伤,即便后来没有性命之忧了,可面部畸形,终身依靠辅助进食,四肢还有不同程度的残疾,......”

“邹阿姨人很好的,我们那边的孩子都特别喜欢她,大概是因为她一点儿都不像个长辈,小时候她每次见到我,都要给我讲个冷笑话,也不管我能不能听得懂,自己就捂着肚子笑开了,可后来......”翟绪说着说着,开始难受起来。

“大概她觉得死是唯一可以解脱的方式了。”

-

下班的时候,苏晚青给闻宴祁发了消息,问他今晚几点回来。

闻宴祁不知是没看手机还是怎样,隔了半小时才回答,说自己晚上有应酬。

苏晚青一个人回了家,但她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。

之前闻宴祁受伤的那一周,闻宴祁在邢姨那边编了个谎,说他要出差一周,这一周苏晚青会到朋友家去住,让她晚上不用过来做饭。

今天是邢姨复工的第一天,可晚上那顿饭,苏晚青是一个人吃的。

邢姨看出来她心情不好,又不停地看手机,大约是误会她和闻宴祁之间又生了什么嫌隙,那一晚上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怜爱,欲言又止的。

苏晚青实在提不起精神演戏,吃完饭就上楼回了房间。

洗完澡,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无论如何都睡不着,无数次拿起手机又放下,无意义地频繁刷新朋友圈。已经是深夜十一点,闻宴祁依旧没回来。

苏晚青干脆放弃,她走到书房,本想拿一本书回去打发时间,进去就瞧见了桌上有一本摊开的书。

刺槐花的标签依然精致,在吊灯细碎的光芒下泛着柔润的光泽,苏晚青拿起来,仔细端详了半分钟,放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一行字――

“生存、死亡和爱,那一个是你的选择?”

-

盛夏雨夜,当闻宴祁带着一声潮湿水汽回到家的时候,时间已经过了零点。

他一生最不愿意过得两个日子,一个是母亲的祭日,另一个,就是自己的生日。

在十一岁之前,这一天还是他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,直到母亲去世,这一天变成了折磨他数年的梦魇。

因为那个生日,他开始怀疑一切到手的幸福,所有的快乐瞬间他都不敢放肆去感受,所有的美梦成真他都保留三分热忱。

不敢过于沉溺,是因为害怕第二天就会失去。

闻宴祁习惯了沉静,习惯了独自面对,可那天回家,他换了鞋从玄关走进客厅,灯光自动点亮,他眼前突现光明的下一秒,他看见岛台上摆放着一碗面。

简简单单的一碗,像是现揉的面,粗细都不均匀,也没什么配料,只有两颗小青菜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侧,闻宴祁低头看了眼,一根面条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