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世权臣

第十五章 学点阴招防身(第1/1页)

皇城正门承天门附近,千步廊西侧,北镇抚司如一头猛虎巍然盘踞,毗邻五军都督府,与东侧六部隔街相望,坐落于国家权力核心之地。

手下一名小旗奉命前来时,千户沈柒正将一纸密报在烛火上点燃,迅速烧成灰烬。

密报上只有短短两行字:“伤势无碍。豫王欲狎之,遭当头殴击,悻然而走。”

灰烬在指间碾成粉末,沈柒漫不经心地吹了口气,问道:“国子监司业于涌之子于成家中,可有安插暗哨?”

小旗跪地回禀:“有两个长随,平日里与西市的混混往来,也受过些儿好处。”

沈柒吩咐:“你换上便装,去暗会此二人,教他们窃取主人家的书信手迹来。”

小旗心领神会,奉命去了,不过一两个时辰,便拿了叠纸稿回来。

沈柒一张张翻阅,多是家书,间或几页小令涂鸦,待看到其中一句“斜月梧桐井,波光跃上朱堇墙”,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轻笑:“便是在这里了。”

他取笔在“堇”字旁边添了个“木”,而后写了张禀帖,告于成一个“不避圣讳,谤讪君上”,使人投递与锦衣卫指挥使冯去恶。

原来景隆皇帝名朱槿,时人为避君讳,“槿、”二字是绝不能用的,须得改字、空字。即便一定要用,也得缺笔,因而“朱槿花”只敢写做“朱堇花”,或是用别称“佛桑花”代替。如不慎犯讳,大则下狱,小亦杖责。

未几禀帖传回来,果然批了个“捕”字。沈柒当即点了二十来个缇骑,呼啸驰骋去到于府,拿麻绳将于成捆回,枷了三木,直接下到狱中。

披枷带锁的于成没了世家子弟的光鲜,涕泣交加地喊“冤枉”。

“好大一棵木,没的冤了你?”沈柒抖着他的文稿,森然道,“还不止是犯讳。‘波光跃上’,那佛桑花便在下了,天子乃万乘之尊,至高无上,这写的不是谤君却是什么!看来不动刑械,你便不识得君威。”

要知锦衣狱刑戮之峻酷,天下闻名丧胆,断脊、钩背、剥皮、抽肠……名目不下数十种,光一听就叫人心胆俱裂,吓得于成三魂七魄全飞,磕头如捣蒜。

沈柒不屑一顾地锁了牢门,回到堂上。

不多时,国子监司业于涌连朝服也来不及脱,急匆匆赶来。

文字狱这种事可大可小,端的看经手的人怎么处理,于司业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,识时务地带了两大箱金银和宝钞,来赎儿子。

可惜,这次的锦衣千户却不循常理,钱不收,人也不放,明摆着要置他儿子于死地。

若是寻常诉讼,哪怕人命官司,于司业也能卖情面、托关系,周旋一二。可这犯讳谤君的罪名,谁敢碰手?万一捅上去便是个判斩的死罪,恐还要株连亲族。

迫于无奈,堂堂正六品文官,给他们既忌惮又不齿的鹰犬下了跪,苦苦哀求。

沈柒冷不丁道:“卓岐一死,祭酒之职空缺,你这个司业是不是就该顺理成章话的约有五十来岁,略有些发福,却是个陌生面孔。他小心地道:“公公,这上头指的是……”

那内侍有些谄媚地笑了笑,“大人随我来,就知道了。”

苏晏迅速掂量了一下,既然有旨意,许是皇帝要私下见他,便跟着去了。过庑门,转墙根,却进了个满是花木山石的偏僻院子,他觉得有些蹊跷,问前面的两人:“公公,可否告知去往何处?”

先前说话的内侍道:“大人无需多问,很快便见分晓。”

苏晏疑窦顿生,停下脚步:“皇宫禁地,不敢轻涉,公公若不说清楚,我还是回午门去候君。”

“都走到这儿了,想回头也不成。”那个一直低头不语的小内侍忽然道。

苏晏听他音色明朗,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亮,却也是个耳生的,退了几步,警惕道:“你们是谁?想做什么?”

那个小内侍慢慢转身,抬起脸,冲他龇牙咧嘴地一笑。

苏晏失声道:“小鬼?”

太子朱贺霖登时竖眉目:“你才是小鬼!再听到你这么叫,就罚你去校场跑十圈!”

苏晏连忙赔笑:“殿下,太子殿下,是臣失言。多日不见,殿下可安好?”

朱贺霖嘴角一抖,似乎眼圈也跟着红了一红,别过脸吩咐成胜:“你先退下。”